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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答案变得廉价时,好问题就是新的稀缺品

信息大爆炸 爱 好奇 来源:36氪 8浏览 0评论

香农信息论启示我们,好问题才能解锁新可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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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者按:当AI让答案触手可及,什么才是技术人的破局关键?本文从摄影术颠覆绘画史讲起,揭示技术史上永恒的真理:答案贬值之日,正是问题升值之时。香农信息论启示我们,好问题才能解锁新可能。在LLM时代,掌握提问能力就是掌握重塑认知的主动权,让人机协同真正迸发创造力。文章来自编译。


在人人都给出标准答案的世界里脱颖而出

19世纪的巴黎美术学院(Académie des Beaux-Arts)定义了何谓正统艺术。

作为主流标准的现实主义,强调的是精确性及视觉的真实性。成功取决于与这些规范的契合度。这个体系奖励的是循规蹈矩,而非实验创新。

1830-1840年代摄影术的发明开始动摇了这一标准的根基。

一开始时,摄影似乎是画家的威胁。如果机器能比人手更精确、更快速地记录这个世界,绘画还有什么意义呢?

但随时间推移,摄影反而卸下了绘画写实的义务。画家不必再跟相机竞逐复刻现实,转而聚焦在早期相机无法捕捉的微妙之处:光的变幻、质感、对熟悉事物的全新诠释。

我去讲人工智能时,每每当故事讲到这里稍作停顿时,观众总会露出会心微笑——此刻的隐喻已不言自明。

如今的AI就是相机。它不会扼杀创造力或脑力劳动,只会重塑它的形态。

当然了,如果故事止步于此的话,本文便可在此收尾了。

但表象之下另有深意。在追求简单结论时,我们常常会错过更宏大的叙事。

当答案沦为廉价品时… …

摄影术发明的真正启示,在于所引发的艺术界的次生革命。

如果没有摄影,艺术可能还是会沿着可预见的轨迹发展——更极致的现实主义,更精湛的写实技巧。

如果现实主义是那个时代的标准答案,艺术家本来可以继续给出更好的答案。

讽刺的是,摄影术压低了答案的生成成本。我们不再需要画家经年累月的努力,即可获得最逼真的人像。

摄影将绘画从现实主义中解放,但更耐人寻味的是接踵而来的替代品。

莫奈、德加等印象派画家开始探索色彩与光影的主观体验。既然相机能以更小成本复现现实,他们便将目标转向如何诠释现实。

印象派不再执着于提供更好的答案(更极致的现实主义),而是从根本上重新去定义问题。

现实主义时期,艺术价值取决于再现的能力。

印象主义则赋予了艺术新的使命:诠释。

相机带来的是廉价的复制品——即充裕的答案。

印象派选择改变范式——将艺术定位为提出更好问题的根基。

当曾经的稀缺突然变得充裕时,

请寻找新的稀缺。

因为那样才能制造影响力。

大语言模型与廉价答案

大语言模型(LLM)是技术史上迈出的最新一步——其结果是获取答案的成本持续走低。

从数据分析到推荐引擎再到ChatGPT,每一波技术浪潮都拓宽了答案的获取渠道,将其成本推向趋近于零。

生成答案是这些系统的专长。未必正确,鲜有定论,但胜在即时性,更重要的是——貌似可信。

而就大语言模型而言,它们给出答案时总是充满自信!

但问题在于:貌似可信的答案比明显错误还要糟糕!

当某个答案看似足够好时,我们往往就不再追问了。

在信息过载而注意力稀缺的环境下,貌似可信便成了真相的替身。

印证预设的搜索结果占据榜首,强化思维定式的迷因加速传播,补全我们思路的语言模型不断强化既有的叙事。

持续探索的成本因此攀升。

好问题的代价变得空前高昂。

与此同时,我们所处的世界正愈发不稳定。

正如我之前所言,我们正在步入结构性不确定的世界——规则不再是一成不变。

昨日有效的方法明日就有可能失效,并不是因为事实改变了,而是因为环境变了。

在这样的环境下,曾经可靠的答案会迅速过时。静态知识在动态系统下的效用极其有限。

更重要的是保持好奇心的能力,愿意不断刨根问底。

这正是好问题——纵使代价高昂——仍具有战略意义的原因。一个好问题能拓展认知疆域,重构问题本身。

在结构性不确定的系统下,价值不再源于宣示已知,而在于引导关注尚未解决之事。

如今最有价值的答案,并不是那些看似完整、表达明确的结论,而是指明探索方向的启示。

在结构性不确定的体系下,目标不再是确定性,而是续航——在不断变幻的地貌中不断校准方向的能力。

重塑未来的好问题

当今世界的诸多面貌,都可追溯至1948年的一个好问题。

当时贝尔实验室的工程师们正致力于提升通话清晰度,通过改进线路、放大器和滤波器寻求更好的答案。

克劳德·香农却提出了一个不一样的问题。

他并没有追问如何降低电话线路的噪音,而是直指本质:

何谓信息?

这个看似迂回的抽象追问,最终催生了信息论——这套理论定义了信息能消除多少不确定性。

香农的核心洞见在于:信息(答案)的价值与其消除的不确定性成正比。

什么是好问题?

根据香农理论:

答案的价值在于消除不确定性——从而变得可执行。

天气预报是个绝佳例证:盛夏时节的晴空预报不会改变你的行为(你本来的假设就是晴天),但突如其来的暴雨预警却能会让你带上雨伞——这才是真正有价值的答案。

信息论的核心是管理不确定性,而不是生成听起来合理却无用的答案。

但我们构建的主流系统——最新代表非大语言模型莫属——却背道而驰。它们用流畅自信的答案迷惑我们。

这是第一个陷阱。

廉价易得的答案只会消耗本已稀缺的注意力,却无法消除不确定性。

大语言模型生成看似权威实则缺乏洞见的文本。它们越擅长伪装正确性,我们就越容易不再探索下去。

当答案变得廉价而泛滥时,追问过程反而变得昂贵。提问行为本身成为阻碍——不是说问题已被解答,而是你被诱导相信答案已然存在。

对习惯于没完没了地刷屏,对追剧成瘾的一代人来说,廉价答案的诱惑难以抗拒。

提出正确问题的代价却高得惊人——就像新年决心立下一周后就放弃健身一样。

但正如香农的洞见,答案本应价值有别。

第二个陷阱是相信答案越多越好。

实则不然。

在知识过剩而注意力稀缺的环境中里,症结不在事实匮乏,而在注意力的错配。

我们在边际效用递减后仍不断收集数据,只因既有系统专为回答而非质疑而设计。

这些系统追求速度与冗长(试试与Claude对话便知),而非揭示模糊与未竟之处。

好答案应具备:

(1)降低不确定性

(2)善用有限注意力以避免浪费

廉价答案时代好问题的力量

答案往往受困于既有的框架。

好问题却能拓宽框架本身。

传统框架的最大陷阱在于:我们试图用操作层面的框架与战术来回答结构性不确定的问题。

哥白尼与爱因斯坦的突破——或近年CRISPR技术的逆袭(这项技术被当作细菌免疫系统而埋没在科学文献里面整整二十年,直到有人转换框架,将它当作基因编辑工具来用才大放异彩)——都不是对既有问题的回答,而是暴露主流假设局限的新问题。

一旦思考框架变了,不确定性自会消解。

人机协同的意外优势

结构性不确定的破局之道,往往不在显性路径,而在不相干思想的意外交汇处。这正是好问题的关键所在——唯有问题才能跨越不同体系的鸿沟。

当善于提问的人类与生成廉价答案的LLM结合到一起时,就会迸发出超能力。大语言模型尤其擅长连接不相关领域,但前提是要有合适问题给它指引。

如果使用者只求廉价答案,LLM就是负资产。

但如果掌握在善问者手中,LLM便可化为超级武器。

好问题重塑世界

香农在1940年代末提出的原创性问题(当时并无商业紧迫性),最终成为应对复杂性的新范式种子。他的研究为理解不确定系统提供了新逻辑。

一阶影响立竿见影:信息被量化为比特。工程师由此获得测算不确定性、分配带宽、评估抗噪传输能力的工具。

二阶影响更具变革性:香农框架令通信系统不仅能传输信息,更能保护与压缩信息。基于其理论的压缩算法、加密协议、存储技术,最终孕育出互联网与数字媒体。

三阶影响则更加深刻到文化层面:生物学家用编码描述DNA,认知学家将思维视为信息过程,经济学家讨论信息不对称,物理学家猜想宇宙本质或是信息构成。

这个问题早已突破工程学边界。

万物始于一次认知的重构:何为信息?

香农并没有追求更廉价的答案,而是构筑了帮助世界提出更好问题的系统。

当下的讽刺在于:知识积累愈发丰富,确定性却越来越少。

当貌似可信答案的涌现速度超越提问能力时,真正的挑战在于构建追问体系并明辨探索方向。

哪条探索路径仍潜藏有价值的模糊地带。

在结构性不确定(即系统产出机制本身的不确定)当中,优势并不源于已知,而取决于探索未知的能力。

当答案不再一成不变时,不断提出正确问题是唯一要务。

咨询悖论

有件小事情,我愿称之为咨询悖论。

在貌似十分可信的答案泛滥的世界里,人们极易落入乍看之下不像陷阱的陷阱里。

作为客户,你可能会认为答案唾手可得。

因为答案看似充裕,你开始像评估商品般用成本衡量其价值。

但这将引发逐底竞争:答案越廉价,意味着越少人投入重金提出正确问题。前期节省的成本,换来的往往是无效或更具误导性的结果。

若寻求外部专家来应对不确定性,则陷入另一重困境。

你虽为专业指导付费,但如果不懂评估答案背后的问题质量,便无从判断所购服务的真实价值。

自信不能替代清晰。

华丽话术可粉饰理查德·鲁梅尔特所谓的”坏战略”。

此即悖论所在。

咨询业的威胁不在AI取代公司或自动化掉一些初级工作。

真正危机在于问答经济学的范式变迁。

当生成好答案变得越来越容易时,瓶颈就转移至问题界定本身。

除非客户学会识别好问题的经济价值,否则必陷入两难:

或视答案为商品,收获该模式的必然产物——低成本、低价值、最小公分母思维;

或为自信与演技买单,却不知是否真正解决了对的问题。

应对这种变局,客户需培养新能力:洞穿巧舌如簧与精湛演技,直抵表象背后的质询结构。

在廉价答案时代,最昂贵的错误就是将廉价答案误认为是好答案。

技能再培训的避责陷阱

面对人工智能,一个逃避责任的答案是技能再培训。每当谈及AI与就业,条件反射式的答案便是——我们必须投入到被取代劳动者的就业再培训。

但如果再培训只是去学习新答案的话,是没多少效果的。AI终将进化到能更廉价地生成这些答案的阶段。

最宝贵的能力在于提升我们设计出更好问题的能力。

这与现行教育体系推崇的技能截然不同。二十世纪的成功范式是精通一个领域或树立专家权威,考核标准是给出答案的能力而不是提问的能力。知识积累得越多越好——但这个逻辑只有在规则不变的时候才奏效。

环境稳定时,答案可产生复利。

环境剧变时,不断追问更为重要。

当今要务是学会穿越复杂性,而不是在”我已经懂了”的幻觉中固步自封。

顶尖知识工作者会将不确定性视作待探索的疆域而非需管控的威胁。他们会致力于绘制局部但方向正确的地图,而不是落入到确定性答案的陷阱之中。

译者:boxi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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